【接上一集】
一家人热热闹闹地围坐在暖烘烘的屋子里,你一言我一语地闲扯着,气氛越来越融洽。这时,老太太脸上挂着慈祥的笑,开口对小贤说:“小贤啊,你坐着好好歇会儿,妈去给你弄点好吃的,好好补补。”那声音里,全是对小贤的关心和疼爱。
小贤一听,赶紧摆摆手,脸上带着点无奈的笑,说:“妈,您就别忙活做饭啦。我换身衣服,跟保民出去一趟,有个朋友结婚,我得去凑个热闹。等婚礼一结束,我立马就回来。”
这时,二哥的脸一下子拉了下来,眼神里带着点不满和担心,严肃地说:“小贤啊,我跟你说,人家根本看不上你这混社会的德行。你刚从里面出来,又想出去瞎混?爸妈都盼着你能安安稳稳地做个小生意,好好过日子,不想你再跟那帮不三不四的人搅和。”
小贤听了二哥的话,心里有点急,赶紧解释:“哥,我就是去参加个婚礼,凑个热闹,晚上肯定回来,不会在外面瞎混的。”
二哥不耐烦地皱了皱眉,有点生气地说:“随你便,你爱咋弄咋弄,反正没人管得了你。爱死哪儿死哪儿去,刚出来就不安分,真不让人省心。”
老太太一看气氛有点僵,赶紧出来缓和,轻声说:“老二,你这说的啥话呀,别这么说你弟弟。小贤啊,你出去可以,但晚上一定要早点回来,听见没?”那眼神里,全是担心和期待。
小贤赶紧点头,认真地说:“妈,我知道,我肯定早点回来,不让你C心。”
老太太还是不放心,又叮嘱道:“可千万别惹事,听见没?你这刚出来,可不能再犯错了。”
小贤再次答应:“妈,我知道了,您就放心吧。”
说完,小贤就和常保民一起走出了家门。
那为啥小贤他哥会看不上小贤呢?原来啊,他哥在国营厂里规规矩矩上班,每天准点上下班,日子过得稳稳当当。他打心眼里看不上小贤混社会的做派,觉得那就是不干正事儿,没个未来。而且小贤之前还进去蹲了好几年,在里面遭了不少罪。虽说哥哥嘴上说得厉害,可心里还是疼这个弟弟的,天天盼着他能收收心,别在外面瞎混了,找个正经事儿做,好好过日子。
这边常保民拉着贤哥出去后,像张可欣、沙老七,还有大杨羔手下的董小杨他们,都还没出来呢,贤哥出来得算早的了。
等这些人出来后,可都成了贤哥以后干大事的班底。要知道,贤哥是1991年出来的,那时候刚到九十年代,混社会已经不招人待见了。
谁要是说自己混社会,大家都会投来嫌弃的眼神,直接就把这人当成流氓地痞,觉得就是些好吃懒做、不干正事儿的社会渣滓,连找对象都难。
就算是那些去南方闯荡的、干些偏门生意的、摆赌局的,虽说老百姓也看不起他们,但都觉得比混社会的强。毕竟在大家眼里,混社会根本没啥出路,最后说不定还得进监狱。
不过贤哥回来后,情况就不一样了。
他靠着自己的本事和手段,硬是改变了长春的社会局面,把混社会这个行当,特别是东北那些拿刀动真理的人的地位给提上去了。
慢慢地,混社会的这些人渐渐跟上了去南方闯荡的那帮人,甚至还超过了蓝马子。
想当年蓝马子可是最有钱的,不过在1986年黄廷丽被处理后,去南方那帮人就不行了,被社会上的人欺负,还被上面打压,慢慢就没了以前的威风。
九十年代改革开放了,大家都想着做点买卖、干点生意,开始赚钱了,对吧?
那常保民可以说算是赚到第一桶金了,因为那时候,常保民摆赌局赚钱快啊。
虽说这事儿让人看不起,但人家确实赚到钱了。你要是在国营厂子里上班,瞅见常保民那帮人,指定得想:这小子,活脱脱一盲流子,成不了啥气候。二哥呢,也瞧不上贤哥,贤哥心里也明白,可也没辙不是?
贤哥当时换了身行头,说:“我朋友在下边儿等我呢,我先撤了。”
这一换完衣服,人就出来了。常保民一瞅,就忍不住说:“贤哥,你咋穿成这样啊?”
为啥这么说呢?贤哥身上穿的,还是八十年代那老掉牙的衣裳。
常保民皱着眉头,说:“你这可不行啊,跟咱们穿的一比,太不搭调了。”
那时候,常保民他们流行穿喇叭裤、小牛仔裤啥的。
贤哥呢,好不容易找了身能看的衣裳,小黄球鞋配小黄裤子,都是八十年代的款,跟那刘海柱似的。他穿着这身走在街上,确实有点不协调,可他一点儿都不在乎,眼神里透着股子坚定和自信。
保民一脸无奈,笑着说:“贤哥,你就别犟了,别瞎折腾了。走走走,我先带你去洗个澡,再剪个头。完事儿我再给你买身新衣裳,你这身可太土了,现在都没人这么穿了。贤哥,你咋还整这老古董呢,黄胶鞋配七分裤,你以为你是刘海柱啊?”
确实,贤哥跟常保民他们比起来,穿着打扮上差了一大截。人家都穿着小喇叭裤,配着小花衬衫,那时候可流行了。
常保民又说:“贤哥,走吧,一会儿我带你去剪个头,洗个澡,再换身新衣裳。”
贤哥听了,说:“行啊,不过衣服就不用换了。”说完,贤哥也没别的事儿,就跟着常保民走了。
常保民带着贤哥去洗了澡,又剪了头发。衣服呢,贤哥没换。为啥呢?原来贤哥兜里没钱,他觉得刚出来就让兄弟们不停地给自己买这买那的,自己也怪不好意思的。
常保民一直坚持要给贤哥买衣服,贤哥却直摆手:“算了算了,别买了。”“我就穿这身,不换了。”常保民实在拗不过贤哥,只好妥协:“行,不买就不买吧。”
接着,常保民又说:“那咱去吃饭吧,给你接风洗尘。把这儿的朋友、兄弟都叫上,咱们好好喝一顿,我好好安排你。今天得找个好地方。”
九一年那会儿,长春市里高端消费的地方可不多。常保民说的好地方,到底是哪儿呢?
就是广东菜馆,当年王红军在那儿开的,也算是挺高档的地方了。
常保民开着车,带着小贤就去了广东菜馆。
到那儿的时候,都下午一两点了。兄弟们也陆陆续续来了,大概有十多个,有贤哥的发小,也有常保民带来的几个兄弟。大家围坐在桌前。
酒一开,大家就痛快地喝了起来。几杯酒下肚,兄弟们就问:“贤哥,你在里面过得咋样啊?受苦没?”
贤哥瞅了瞅他们,在里面能不受苦吗?说不受苦那是假的。于是,贤哥就跟兄弟们聊了起来,诉起了苦,说自己在里面遭了多少罪。
说完自己的事儿,贤哥又问大家现在过得咋样,长春现在啥形势。大家就从头开始聊了起来。
可聊着聊着,贤哥就发现,兄弟们基本上不聊社会上的事儿了。为啥呢?你看这几个原先跟着贤哥在五马路抢小偷的,八三年贤哥进去后,他们也都老实了,哪还敢在社会上混啊,都去找工作上班了。
到现在,他们都找到了工作,现在就是为了养家糊口。在桌上,大家聊的都是“我在哪个厂上班”之类的话题。
贤哥听着兄弟们的话,心里头明白,或许混社会这条路,真的走不通了,确实是不行了。
在这酒桌上,常保民算是混得最好的了。
保民好像也看出了贤哥的心思。我凑到贤哥跟前问:“贤哥,你这刚从里头出来,后面打算咋整啊?”
贤哥挠挠头说:“我这刚出来,还真没个准谱儿,先这么过着呗,走一步看一步。要是实在不行,我就找个班上。”
常保民一听,急得直跳脚:“贤哥,你上啥班啊,这哪成啊!你上我那地儿先待着,先凑合一阵子。等以后你有别的想法了,咱再商量,行不?”
贤哥摆摆手:“保民,不用啦,我还是先自己瞅瞅。”
常保民又追着问:“贤哥,你是不是还想着接着在社会上混啊?我跟你说,现在可不行咯!现在往南边跑的人都少了,小偷也没以前那么猖獗了。就你以前在南关抢小偷那事儿,以后可别再干了。为啥呢?一来现在查得严得很,二来你看看,现在谁还混社会啊,动刀动真理的根本没啥用。你想想三成最后啥下场,多惨呐!”
常保民故意说起三成,脸上露出一丝得意,心里想着自己多有远见,忍不住说:“我就安安分分混个蓝马,不像你们,天天在社会上打打杀杀的,到最后能落啥好?不是进局子蹲大牢,就是把命搭在这条道上,混社会有啥好的?根本不划算。”那语气里全是轻蔑和瞧不上,好像在显摆自己的聪明。
贤哥听着兄弟们你一句我一句地说,心里也开始犯嘀咕,隐隐觉得这时代可能真变了,不像以前那样能混社会了。于是,贤哥慢慢开口:“宝民,我懂啦,我先等两天,毕竟刚出来,还不太习惯。要是实在没别的办法,我就去你那儿。”
常保民一听,赶紧纠正:“啥去我那儿上班啊,咱一块儿干就行,兄弟之间还分啥你我。”那语气又热情又真诚,全是兄弟间的情分。
贤哥连忙答应:“行行行,就按你说的来。刚出来,咱也别老说这事儿了,来来来,今天就敞开了喝!”“咱们都好久没敞开肚皮痛饮一番了!”说着,贤哥把酒杯高高举了起来。一时间,旁边那帮人也都跟着把酒杯举得老高,一个个争着给贤哥敬酒,现场气氛那叫一个热闹。
贤哥心里头也在盘算,刚从那地方出来,想太多也没用,先在这儿待一阵,看看情况再说,先把眼前的快活日子过好喽。
当天,这帮人可真是喝嗨了。大家正喝得带劲的时候,旁边一桌人也在喝酒。
常保民刚把烟掏出来点着,往后随便一瞧,就感觉旁边那桌十来个人说话的声音特别耳熟。他一下子来了兴致,回头仔细一瞅,脸上立马露出惊喜的神色,大声说:“嘿,碰到老熟人了,我过去敬杯酒。你们几个就陪着贤哥好好喝,可别让贤哥喝得不痛快。”
贤哥也没往心里去,说:“行嘞,宝民,你去吧。早点回来,咱们接着喝。”常保民端着酒杯,大步流星地就朝隔壁那桌走去。
嘿,原来那一桌坐的不是别人,正是刘奎燕。这刘奎燕当年带着一帮小偷,专门往南跑着作案,其实往北跑的活儿也没少干,像延吉、蛟河这些地方他都去过,到处流窜偷东西。
那时候可没有高速公路,不像现在去长白山、延吉都能走高速,方便得很。那时候全是弯弯曲曲的盘山道,路难走得很,可他跑的地方倒是不少,也算是个见过些世面的人。
虽说刘奎燕经常在蛟河待着,可他老家其实是长春的,在蛟河就是为了干活儿挣钱。
常保民一走过去,刘奎燕立马就认出来了,赶紧热情地招呼:“保民啊,来来来,快坐快坐。”又转头跟身边的兄弟们说:“这是保民哥,都得喊保民哥!”那模样,就像在跟兄弟们显摆自己的人脉。
常保民一看这阵仗,心里那叫一个舒坦,脸上笑开了花,回应说:“兄弟们好啊,兄弟们好啊。大家今天都喝得开心点儿啊。”
常保民在刘奎燕那桌坐下后,就问:“燕子,你啥时候到这儿来的呀?”“我都没留意到你呢。”
刘奎燕赶忙搭话:“我这才刚到呢。保民啊,你啥时候到的呀?我都没瞧见你。早知道你在,我早过来找你唠嗑了。”
常保民乐呵呵地笑着说:“我刚才在那边跟我贤哥喝酒呢。我贤哥,就是以前五马路那个厉害角色小贤,他刚出来,我今天专门给他摆了桌酒接风呢。”
刘奎燕顺着常保民手指的方向瞅了瞅,附和着说:“哦哦,行嘞。保民啊,你可少喝点,别喝太多,喝多了伤身子。”
常保民满不在乎地摆摆手:“哎呀,我今天可没少喝。燕子,我就是瞅见你在这儿,过来陪你喝一杯。”说着,两人端起酒杯,“吨吨吨”几下,一杯白酒就下肚了,那架势,真有股子江湖豪情。
喝完酒,常保民站起身说:“行了,燕子,你们慢慢喝。哥几个,都悠着点。我那边还有兄弟等着呢,咱改天再好好聚聚。”说完,常保民转身就回到贤哥那桌了。
这时候,这帮人都喝得晕晕乎乎的,说话都开始不利索,走路也东倒西歪的。
贤哥也喝了不少,脸上红扑扑的。看到常保民回来,眯着眼睛问:“保民啊,刚才那是谁啊?哪个兄弟?我咋没瞧见呢。”
常保民说:“贤哥,是个从南边过来的。”
贤哥一听“南边过来的”,心里就琢磨开了:“南边过来的?当年那些人可被我收拾得服服帖帖的,都不敢来南关了,我应该认识啊。难不成是哪个漏网之鱼?”脸上露出了疑惑的表情。
于是贤哥带着探寻的目光又问:“那这人是南关的,还是别的地方的呀?”
常保民脸上带着点神秘劲儿,解释说:“贤哥,当年你在南关收拾小偷的时候,有个叫刘奎燕的,你认识不?”一边说,一边盯着贤哥的反应。
贤哥微微皱起眉头,陷入了回忆,努力在脑子里找这个名字:“刘奎燕?我好像真没听说过。”贤哥语气里带着一丝疑惑和肯定,摇了摇头。好像想把那些稀里糊涂的记忆给摇醒似的。
常保民接着就扯着嗓子说:“贤哥,你进去蹲号子那会儿,他刘奎燕还没啥名气呢。甭管他了,来,贤哥,咱今儿个敞开了喝,不喝个烂醉就不散场,接着整!”常保民那叫一个热情,一边说着,一边把酒杯举得老高,脸上笑得那叫一个豪爽。
常保民正忙着招呼大家接着喝酒呢,小贤的目光却偷偷往刘奎燕那边瞟了过去,眼神里带着点琢磨,心里暗自嘀咕:“我咋感觉我根本就不认识这人呢。”随后,他就跟常保民说:“要不这样,你看那是你兄弟,我去跟他打个招呼咋样?”小贤这话说得挺客气,还带着点试探的意味。
常保民满不在乎地大手一挥:“那你去呗。”
于是,贤哥把腰杆挺得笔直,扯着嗓子就朝刘奎燕喊:“兄弟,你好啊!”贤哥这声音,在这么嘈杂的环境里,那叫一个响亮,清晰得很。
刘奎燕正跟几个哥们聊得热火朝天呢,听到贤哥的声音,就随便往这边瞅了一眼,脸上一点热情劲儿都没有,压根就没搭理贤哥,接着就跟自己的兄弟说:“来来来,哥几个,咱接着喝。”那语气,满满的都是对贤哥的不在乎。
这一弄,贤哥脸上有点挂不住了,觉得特别没面子,心里头那叫一个不得劲儿。可这时候,常保民正喝得兴起呢,根本就没注意到这边啥情况。贤哥一看,干脆就不吭声了,强忍着心里的不痛快,举起酒杯对常保民说:“宝民啊,来,咱接着喝。”
再说刘奎燕那边,他一个小兄弟满脸好奇地问:“谁呀这是?啥五马路小霸王啊?我咋从来没听说过呢?燕哥,你认识他不?”小兄弟那眼神里,全是疑惑。
刘奎燕瞅了一眼,冷冷淡淡地说:“我不认识啊。”其实啊,他心里可能是觉得自己现在有点势力了,就看不上小贤了。
想当年,小贤在南关区那可是响当当的人物,特别是抢小偷那事儿,在整个长春市都传得沸沸扬扬的。毕竟那时候小贤年纪也不小了,也有一定的威望,按说不可能没听说过啊。
常保民之前还跟人提起过小贤呢。他呀,就想着在自己那帮兄弟跟前显摆显摆,好给自己挣点面子。可刘奎燕也不是吃素的,他也带着一帮兄弟呢。为了在自家兄弟面前立起威风,他肯定不会轻易给贤哥这个面子。
话说回来,在七十年代末那会儿,小贤还抢过刘奎燕的兄弟呢。那时候刘奎燕实力弱得很,根本没本事跟小贤硬刚。
现在可不一样了,小贤进去蹲了十多年,刘奎燕在外面拼了这么久,也有了自己的势力,带着一帮兄弟,兜里也鼓起来了。所以啊,他对小贤难免就有点看不顺眼。
到了九十年代初,刘奎燕对那些流氓的厌恶,就跟普通老百姓讨厌那些在社会上横着走的大恶霸一样。
虽说刘奎燕他们自己干的是小偷的勾当,但在当时的社会环境里,小偷的名声比那些盲流子好像还能强点。
刘奎燕心里琢磨着:“咱当小偷的就已经够丢人的了,那些盲流子比咱还不像话,我凭啥要去搭理他们?”所以啊,他对小贤的第一印象,那是差得不能再差了。
毕竟小贤和对方已经十多年未曾谋面,而且两人之间也从未有过真正意义上的交流。所以,当小贤主动跟对方打招呼时,对方就像没看见一样,连个回应都没有。
倘若对方真有结交小贤的意愿,那肯定会热情地走上前来,又是握手又是敬酒的。可从他的表现来看,压根就没有这方面的想法。于是乎,两拨人就这么各自喝着酒,现场的气氛显得有些怪异和尴尬。
刘奎燕那一帮兄弟喝酒的时候声音特别大,那些小弟们在那儿唾沫横飞地吹牛。这个说“那天我可厉害了,抢了个富婆”,那个又说“上次有个人,我上去就给了他几嘴巴,他连个屁都不敢放”,还不停地念叨“跟着燕哥混,以后肯定能过上好日子”。
刘奎燕则摆出一副老大的派头,摆摆手说:“兄弟们放心,有我在,大家吃喝都不用愁。”
就在他们在那边胡吹乱侃的时候,贤哥这边正和常保民喝酒,但耳朵却不由自主地听着对面那一桌的聊天内容,心里觉得特别不舒服,脸上渐渐露出了不悦的神情。
常保民他们喝了不少酒,眼睛都开始发直了,完全没察觉到小贤情绪上的变化。
小贤心里憋屈得不行,暗自想道:“我主动跟你打招呼,你明明看见了却不搭理我,太不把我当回事了。”越想越气,他猛地站起身来,朝着刘奎燕那一桌大步走去,大声说道:“说话能不能小点声!你还说打过这个打过那个的,你到底打过谁呀?你算什么东西!”小贤的声音里满是愤怒和不满。
常保民这时候还没反应过来,等发现小贤不在身边了,才抬起头,看到他已经走到了对面那桌。
刘奎燕知道小贤当年挺厉害的,看了小贤一眼,张了张嘴,却没敢回嘴,脸上露出了一丝害怕的神色。
他手下的兄弟见状,纷纷问道:“燕哥,这是咋回事啊?”
刘奎燕说:“别说话,接着喝酒,他可能是喝多了,让他赶紧回家睡觉去。”
常保民这时也跑了过来,问道:“贤哥,咋啦?这奎燕也没干啥呀,贤弟你是不是喝多了?”
其他和小贤关系好的朋友也过来,拉着小贤往回走,说:“贤哥,你这是干啥呢?走走走。”
小贤被拉回去后,闷头喝了一杯酒,说:“我看他们特别不顺眼。”
朋友劝道:“贤哥,大家都是朋友,你别搭理他们,咱喝咱的酒。”小贤这才把火气压了下去。
可刘奎燕那帮兄弟不乐意了,问:“燕哥,他啥意思啊?咱干脆揍他一顿,一个臭流氓,咱怕他干啥?”
刘奎燕心里琢磨着:“我现在有钱又有势,没必要跟一个刚从大院、从监狱出来的人计较,犯不着搭理他。”
于是说:“别理他,咱接着喝酒。”接着,他们又开始吹起牛来,什么“上个月我把谁给揍了”“这个月我又抢了谁”,完全没把刚才的事儿放在心上。
但是贤哥也不知道怎么回事,只要一听到刘奎燕他们那桌传来的声音,心里那股火就直往上冒。
常保民在旁边举着酒杯,举了半天,正想劝贤哥接着喝酒呢,贤哥突然“啪”的一下狠狠拍了桌子,然后给常保民下了个指令。
贤哥手指着刘奎燕那桌,大声吼道:“不是贤哥我故意找事啊,我给你们脸了,是不是?我跟你们说,小声点,听不见啊!”
这边刘奎燕听到这话,回头一看,也把酒杯“哐”的一声狠狠往桌上一放,站起身来,心里想着:“你这一而再、再而三地闹,这不是欺负人嘛,到底想怎么样啊?”
刘奎燕冲着贤哥喊道:“小贤啊,我都说了,你喝多了,回家睡觉去吧,咋回事啊?你这可有点欺负人了啊。”
贤哥一听这话,更是火冒三丈,往前大跨一步站定,瞪着眼睛大声质问:“啥?欺负你了?你看什么看?”
刘奎燕也来劲了,脖子一梗:“我看你怎么了?”得嘞,就这一句话,两人立马就杠上了,东北人干架的架势一下子就起来了。
贤哥二话不说,从桌上抄起一个啤酒瓶,朝着刘奎燕那边,“咵嚓”一下就甩了过去,边甩边喊:“怎么的?不服啊?想打架是吧?是不是想打架啊?”
贤哥那眼神一瞪,说实话,刘奎燕心里能不害怕吗!
贤哥这边一动,他那几个发小也“啪啪”地都站起来了,毕竟都喝多了,嘴里喊着:“你们干什么?你们想干啥呀?”
刘奎燕后头的几个兄弟见势,也都“噌”地一下站起来了,嚷嚷着:“你们这是什么意思啊?”
这下可好,两拨人就这么吵吵起来了。
这边贤哥又从桌上“啪嗒”一声抓起个酒瓶子,气势汹汹地朝着刘奎燕就冲过去了。
刘奎燕一看这架势,心里盘算了一下,觉得没必要在这儿较劲,马上换了副笑脸,说道:“行,那个哥们,不好意思啊,吵到你们了。”
然后扭头跟他身后的兄弟交代:“都别吵吵了,也别骂人了。行了,咱走,不好意思了,保民啊,你们接着在这儿吃吧,你这哥们喝多了,我们先走了,不在这儿吃了。”
接着就喊着让人把外套拿过来,一边穿衣服一边说:“走,咱走去买单,赶紧走了啊。”
这一说买单,这时候王红军就出来了。王红军当时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,就听到这边说买单,随口问道:“咋回事呀,这就买单了?”一打听,说是七百块钱,刘奎燕直接就扔过去八百。
王红军还挺纳闷,说道:“奎燕,咋的了?这咋这么快就喝完酒了呀?我这正准备过来跟你敬杯酒呢。”
刘奎燕一边往出走一边敷衍地说:“行了行了,下次吧,下次吧。红军,不用找钱了,我先走了。”他呀,是一分钟都不想在这儿多待了,就这么带着几个兄弟匆匆走了。
这个时候的常保民,酒喝得太多了,整个人都迷迷糊糊的,估计都还没搞清楚到底发生了啥事呢。
其他几个兄弟赶忙把贤哥按住,让他赶紧坐下,还冲贤哥竖起大拇指,佩服地说:“贤哥,我去,你真牛啊!那小子是谁呀?你认识他吗?”
贤哥气还没消呢,没好气地回道:“我他妈不认识,我就是看他在那儿吹牛,装什么社会人,好像杀过人似的,怎么着啊?”
常保民虽然喝得晕晕乎乎的,但还是在那儿打圆场说:“行了行了,大家都是好哥们,都是好哥们嘛。贤哥,我不是说你不给我面子啊,我就是觉得吧,这事儿闹成这样,我心里也挺不得劲儿的。”
哎,为啥小贤这么大火气呢?还不是因为之前跟刘奎燕打招呼,人家没搭理他嘛。
不过话说回来,刘奎燕这个人吧,在长春市的口碑那倒是还不错,也号称是个好大哥呢。
但这事儿得分情况来看呀,毕竟他是南下小偷的头子出身,自己以前也干过那些不光彩的事儿。
而且啊,还有这么一件事,刘奎燕这小子当年把黑土大叔旗下的一个小演员给追到手了,结果却是骗了人家的感情。
所以大家都说这个人吧,怎么说呢,综合各方面来看呢,还算凑合,还算过得去,但有些事儿就有点不太地道了。
这天,二掌柜和德才来了,今天过来的正是这天光路的二掌柜。
当时小贤一瞧见,立马惊讶地喊道:“我去,你们咋过来了呀?来来来,进屋来进屋。”
贤哥说着,就和二掌柜、德才热情地握了握手。
德才当时就乐了,笑着说:“贤啊,我光听你说出来了,还不敢信呢。好几个朋友都跟我说你出来了,可你上次跟我说的日子,我没记住呀,对吧?我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,想着那帮小子应该没骗我。这不,今天我就跟二掌柜过来了,嘿,你还真在家呢,我C!那这样,贤哥,这都中午了,咱去喝酒呗,咋样?”
贤哥听了,挠挠头说:“德才啊,我这两天老跟他们喝酒,天天睡到中午才起,脑袋现在还晕乎着呢。”
德才赶紧说:“哎呀,贤哥,喝点酒怕啥呀?晕乎太正常了,我整天也这样。走走走,今天你要是头疼,咱就少喝点,对吧?走走走,咱去吃饭,少喝点酒就行。”
说完,德才就拉着贤哥。贤哥一看是好朋友大老远来了,也不好再推脱,就跟二掌柜、德才一起找了个饭馆,进去后,几个人又哐哐喝起来了。
酒喝得差不多了,菜也吃了不少,德才就问贤哥:“贤哥,你看你这也出来了,出来后打算干啥呀?”
要知道,那时候贤哥在监狱里教了不少人,毕竟在新生班嘛,从小贤手里教出来的人可多了。
后来这帮人出来,一个个都是狠角色。
所以,小贤那时候口碑还挺不错的。
德才这么一问,贤哥琢磨了一下,说:“哎呀,德才啊,我这刚出来,还没想好呢,我估计这社会也没法混了。”
德才听了,端起酒杯,“咕咚咕咚”就把酒干了,接着说:“哎呀,贤哥,你说得对,他妈的这混社会,动不动就判个十多年,这咋混啊?但是贤哥,咱要是不混社会,也没啥一技之长,就这么天天在社会上瞎晃悠,这可咋整啊?要钱没钱的。”“咱想做买卖吧,可没那本钱;去上班吧,累死累活一天也挣不了几个子儿,你说咱能干点啥?”
贤哥一脸无奈地说:“嗯,我还没想好呢。”
德才接着说:“贤哥,要不这样,我现在在辽源,跟几个朋友一起做酒水批发生意,说白了,就是给饭店、酒店送送饮料、酒啥的。要不你跟我一起干?我这刚起步,可能干得还不咋地,但你放心,只要我有口饭吃,肯定不会让你饿着。”
从这就能看出贤哥人缘多好,兄弟们心里都想着他呢。
这时候贤哥也没啥好出路,让他跟常保民去放局子,他心想,那还不如混社会呢,可现在混社会也没啥前途,真让人为难。
贤哥就问德才:“德才,你做那酒水批发生意能挣钱不?能挣多少?要是挣不着钱,你折腾它干啥?”
德才说:“哎呀,反正能混口饭吃。这社会也没别的出路了,不做这个又能咋办?贤哥,你要是过来,咱好好干,我还能让你占点股。咱一起干,把生意做大,不就赚钱了嘛。”
贤哥想了想,说:“嗯,德才,这样吧,你让我考虑考虑。要是你那边缺人手,需要帮忙,我随时跟你去。但占股份这事儿,我得考虑考虑。再说,长春离辽源说远不远,说近不近的,回家也不方便。你让我考虑个一两天,行不?”
德才赶紧说:“没事,贤哥,我现在在长春研究代理呢,这两天也不急着走。你想好了,咱就一起走。”
贤哥说:“行,那就先这么定下了。”
德才接着说:“对,贤哥,那就这么定下了,你想好了……”“有啥事儿随时跟我说哈。”
说完,哥几个又接着喝了一个多小时,酒也快见底了。
这时,二掌柜开口了:“贤哥,咱这酒也喝得差不多了,我带你玩点有意思的。”
贤哥一听,来了兴趣:“二哥,啥有意思的?”
二掌柜嘿嘿一笑:“小贤啊,你跟我走就对了,肯定让你开心。你这些年在里面憋坏了吧,我带你去找个漂亮小妹,个个身材都棒得很。”
贤哥一听,赶紧摇头:“哎呦,二哥,我可不好这口,我就不去了。”
德才也在旁边劝:“贤哥,一起去呗,真挺漂亮的。”
贤哥连忙摆手:“哎呦,我真没这爱好,德才啊,二哥,你们要去你们去,我真不行。”
可二掌柜和德才硬是拉着他不放,二掌柜又说:“贤哥,你就跟我们走吧,你这不行啊。咱们到那儿唱唱歌也行啊,不找小妹也行嘛。”
两人软磨硬泡,终于把贤哥给拉走了。
他们去哪儿了呢?那时候是九十年代,舞厅开始流行起来。
这帮小子都爱往舞厅跑,跳跳舞、唱唱歌,再找个小妹放松放松。
德才和二掌柜带着贤哥来到了大马路,也就是椰风喜悦以前的地方,现在叫啥名儿不知道了,当时那儿开了个新源舞厅。
这小舞厅生意可好了,德才和二掌柜就把贤哥带到了这里。
到了地方,德才一指,对贤哥说:“贤哥,你看这儿,我跟你说,可带劲了,可好玩了!”
贤哥一看,“新源舞厅”四个大字闪着光。
贤哥在里面待了十多年,哪能想到外面的生活变化这么大呢。
想当初他在里面的时候,顶多就是看看电影啥的。
可到了九十年代,这小舞厅就跟雨后春笋一样,一个接一个地冒出来,变化真是太快了。
就像常保民那时候都用上BB机了。大哥大还没流行起来呢,BB机是啥贤哥压根儿不知道。
贤哥在里面待了十多年,跟社会都有点脱节了,也不懂现在那些娱乐场所啥样。他就这么跟着德才和二掌柜,往舞厅里走。
到了舞厅门口,有个哥们在卖票。
小贤他们一走过去,卖票的哥们就问:“要几张票?”
二掌柜说:“兄弟,给我拿三张。”
贤哥在一旁心里直犯懵:“咋还要买票啊?这是去看电影还是咋的?”他是一点儿都不懂。
卖票的哥们接着说:“哦,三个人啊,一张二十块。”二掌柜听了,就开始掏钱。
贤哥一听一张票要二十块,赶紧拉住二掌柜,着急地说:“二哥,这是干啥呀?咋还得买票,还这么贵,要不咱别玩了,走吧。”
贤哥在那儿犹豫,毕竟他真不懂这情况。
可二掌柜拉着小贤说:“哎呀,小贤,别磨磨唧唧的了,走走走,我带你进去开开眼。”
就这么着,贤哥被德才和二掌柜硬拖了进去。二掌柜走在前面,德才跟着,小贤在最后面。
谁知道那卖票的哥们看着他们进去的背影,小声嘀咕:“C,一群农村土包子,玩不起就别来。”意思差不多是这样,这话刚好被进去的贤哥听见了。
贤哥回头瞪着那哥们问:“兄弟,你说啥呢?”
那哥们把头一抬,嘴硬道:“我啥也没说,咋啦?”
贤哥一听就火了,瞪着他吼:“你他妈把刚才的话再给我说一遍,再给我说一遍!”
要知道,像小贤他们这种刚从里面出来的人,最受不了别人在背后说三道四,心里多少都有点自卑,刚出来哪能受这气。
小贤这么一吼,那卖票的哥们有点怕了,回了句:“我C,兄弟,你喝多了吧。”“我他妈到底说啥了?”小贤刚喝完酒,一听这话,火一下子就上来了。
二掌柜和德才也看到了,赶紧过来劝:“小贤,你这是干啥呢,走走走,哥,这事儿你就别管了。”
可小贤哪会罢休,对着那个卖票的吼道:“你他妈再给我说一遍试试!”
那卖票的服务员也不示弱,说:“你是不是喝多了?”
“我让你再给我说一遍!”小贤又吼道。
那卖票的小子看着小贤那凶狠的眼神,心里有点害怕了,扭头对旁边另一个服务员说:“这小子好像是来找茬的,快去把咱哥叫来。”
说完,那小服务员拔腿就往后台跑。没过一会儿,舞厅经理就带着十多个看场子的人过来了。
那时候,做生意的为了镇场子,一般都雇着看场子的人。
经理一来,就看见小贤还在指着那卖票的小子喊:“你他妈再给我说一遍,我他妈弄死你,信不信?”
经理皱着眉头问:“这是咋的了?吵啥呢?小王,咋回事儿?”
那卖票的小王赶紧告状:“经理啊,他们几个在这儿惹事呢!”
“哥几个,你们这是咋的了?啥意思啊?”经理问道。
这边二掌柜一直在拉贤哥,脾气挺好的,还在那好声好气的说:“哥们儿,你看我这哥们喝多了,没事儿,真没事儿。”
可那卖票的服务员一看经理来了,又硬气起来了,嚷嚷着:“什么?没事儿了?刚刚是谁说要弄死我的,来来来,你弄死我啊,你个乡巴佬,怎么了?我他妈就说你咋了!”
这话一出口,贤哥彻底被惹火了,二掌柜和德才也看不下去了,德才也喊道:“哥们儿,你他妈怎么说话呢?”
对方那边可是有十多个人呢,贤哥他们就三个人。
那十多个人把小贤他们围了起来,气势汹汹地问:“哥几个,想在这儿闹事是吧?我倒要看看你们谁敢!”
贤哥本来就喝了酒,这会儿酒劲儿上来了。他扯着嗓子喊:“我C!别说是你们十来个人,就算二十多个,老子也照样敢动手!”
贤哥当时就冲着那经理发火了:“你这啥意思?你家服务员就这么伺候人的?”
经理一听,转头问服务员小王:“到底咋回事?你说清楚!”
【欲知后事如何,请接着往下看】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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